Monday 11 July 2011

江城子随想 --- fun

很久以前就已经熟悉苏东坡的《江城子》了:

十年生死两茫茫,不思量,自难忘。
千里孤坟,无处话凄凉。
纵使相逢应不识,尘满面,鬓如霜。
夜来幽梦忽还乡,小轩窗,正梳妆。
相顾无言,惟有泪千行。
料得年年肠断处,明月夜,短松冈。

今日回思,十年到底有多长,一个人又有几个十年,又有谁十年没见了,却仍旧可以念念不忘?忽然间,明白了这一句“不思量,自难忘”。即是说,有些人,时隔十年,不用刻意去想,自是难忘。是的,思念难道还需要每天去复习的吗?

知道这词的人,估计大多数都是从《神雕侠侣》看到的,真正去读《江城子》的有几人?金庸为了在小说里应用这首词,还真是费煞苦心,安排了一些类似的情节:小龙女的失踪,让人以为已经自尽离世,然后相约十六年后相见,是为了让杨过比苏东坡更悲惨,十六年的生死两茫茫。杨过一夜两鬓斑白,真是纵使相逢应不识,尘满面,鬓如霜。

然后自己也在书里加料:在夜来幽梦忽还乡之后,小轩窗旁,杨过在崖上苦候了一日一夜,惊觉一夜无眠,要做梦也做不成。杨过想道:而我却彻夜不能睡,连梦到你的机会都没有。

最妙的是,金庸取名断肠崖,正是小龙女和杨过跳崖之处,还有解情花之毒者,正是断肠草,在情花谷里有断肠崖,情花毒与断肠草相克,是的,情花本是伤心断肠物,更需断肠草去解伤心断肠毒,也许,当感情伤害达到最深,再毒的断肠草也只能算是普通的伤害。

一首词赋,金庸就可以用来安排了那么多情节(当然,这些只是我的推测),真是神人!他写《神雕》时候的造诣,比起《射雕》更高一层了,《射雕》是直接从《三国演义》里的桥段照搬:拖雷带了小队人马去营救成吉思汗时,在马尾后系上树枝,好让尘土飞扬看起来似乎来了千军万马,这是张飞唬人的把戏。黄夫人读了两遍《九阴真经》,就可以倒背如流,老顽童说这是江南占卜之书,三岁孩儿亦懂,和张松看了曹操的著作,倒背如流,而说的言语又如出一辙,只是,曹操没有老顽童那么蠢,会相信真的就是江南孩童熟读之书。

说远了,今天细细回味《江城子》,以前不懂的含义,似乎又明白了几分。只是,苏东坡妻妾不少,难道真的对亡妻如此之思念吗?抑或,只因人不在了,才懂得思念?不思量,自难忘。确实,根本不必思念,自是难忘。料得年年肠断处,明月夜,短松冈。

不过,他没有“天长地久,人生几时?先后无觉,从尔有期”比起魏时曹子建丧女之痛,似乎还有一定距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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